待遷的西北小鎮(zhèn),茫茫戈壁,一個處在人生低谷的人,一只獨立有尊嚴的流浪狗……電影《狗陣》的講述由此展開。
由管虎執(zhí)導(dǎo),彭于晏、佟麗婭領(lǐng)銜主演的電影《狗陣》日前正式于中國內(nèi)地院線公映。該片在第77屆戛納國際電影節(jié)中榮獲“一種關(guān)注”單元最佳影片,主演狗狗小辛也斬獲了“狗狗金棕櫚評審團大獎”,此番正式上映,受到頗多關(guān)注。
繼《八佰》等成功的商業(yè)影片后,對于自己此次再度創(chuàng)作作者型作品,管虎在日前接受本網(wǎng)記者采訪時表示,“我不想拍一個所謂的‘故事’,在這部戲里我們有一個鐵打的原則就是要‘截取一段真實的人生’,呈現(xiàn)對一個人生命中的一段時光的記錄,盡全力收起所有主觀視角”。
在《狗陣》中的那座十余年前的西北小鎮(zhèn),剛假釋出獄的二郎(彭于晏飾)重歸故土,面對偏見與防備,迷茫于該如何開啟新生活。迫于生計加入打狗隊后,他救了一只流浪黑狗,而也正是在和黑狗的相處中,二郎感受到生命本身的尊嚴,獲得了重新出發(fā)的勇氣。
或許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不愿意被觸及的角落,面對自身、面對周遭變化的迷茫,《狗陣》以粗礪荒涼又克制而富有詩意的方式呈現(xiàn)出的這一段時光,或令觀者感受到蘊藏在其間的某種生命真相。
從《斗?!分械哪膛?,到《老炮兒》中的鴕鳥,以及《八佰》中的白馬,動物在管虎的作品中多次被運用,起到升華人物情感的作用。
“這一次的黑狗是一個真正的很具體的角色,與人完全對等,它是一個獨立生命體,它和人之間,是兩個孤獨的生命互相慰藉,從排斥到互相幫扶喚起生命力的這個過程”。管虎說:“其實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很有力量感的動物性,它屬于生命本身,但隨著社會角色的扮演,慢慢地就被塵封了。”黑狗身上,迷茫的二郎感受到了久違的動物性,純粹的屬于生命本身的尊嚴,而這,最終成為“再出發(fā)”的勇氣。
“二郎和黑狗仿佛一對鏡像共生的關(guān)系”,正如某位海外影評人所言,“一人一狗兩個流浪的靈魂找到彼此,溫暖和殘酷的呈現(xiàn)都恰到好處。”
在《狗陣》中,遠景的拍攝手法被大量運用,使得人與動物的關(guān)系在廣闊的背景中得到凸顯。這種幾乎完全放棄近景與特寫的手法模糊了人物的主體地位,突出了二郎與黑狗的情感聯(lián)系和命運的相似性。管虎表示自己此次著意于拿捏一種客觀中性的視角,與此同時,他希望創(chuàng)作者的主觀情感表達能不著痕跡地自然呈現(xiàn),“從攝影到美術(shù),等等,導(dǎo)演就不能橫加干涉了,你要靜靜地去觀察,給到觀眾主人公的生命體驗”。
談及《狗陣》中的眾多動物演員,該片出品人兼總制片人梁靜介紹稱,此次在片場狗“演員”達到上百條,“狗狗的數(shù)量幾乎快跟現(xiàn)場工作人員的數(shù)量差不多了,我們專門搭建了三畝地的狗舍,并有二三十位負責(zé)照顧它們的工作人員”。
對于文藝片的制作,梁靜表示,“我覺得有表達的、能夠讓人思考的電影,不管市場環(huán)境如何都應(yīng)該做。”
在管虎看來,此次拍攝《狗陣》是一次酣暢淋漓的創(chuàng)作,“和動物一起,雖然確實需要更多的耐心,但是它們經(jīng)常會在鏡頭前給出意料外的驚喜?!?/p>
《狗陣》是彭于晏和管虎的第一次合作,在片中,彭于晏一改往日形象,粗獷寡言,入皮入里地演繹出了西北青年二郎。談到這一顛覆性選角,管虎稱,彭于晏身上有股“狠勁”,有種內(nèi)斂的勇氣,皆與人物十分契合。
對于二郎這個角色,彭于晏表示自己收獲頗多,“他幾乎不講話,這種前提下要如何表演,是個挑戰(zhàn)。我開始會想為人物特別設(shè)計一些表演細節(jié),但是最終呈現(xiàn)出來的,還是經(jīng)過了不斷調(diào)整后留下的最自然的東西”。彭于晏直言,在此過程中,他發(fā)掘到自身內(nèi)里的很多東西,“對自己內(nèi)心認知或者說是行為有了更深的理解”。
在彭于晏看來,二郎從黑狗身上感受到的力量,是“活在當下”,“動物不會想那么多,它們活在自己當下的生命里,活在直覺里,二郎感受到那種純粹的直覺”。事實上,此次拍攝彭于晏還有一層意義,他在電影拍攝完成后,領(lǐng)養(yǎng)了片中的三只流浪狗,其中就包括“主演”黑狗小辛,“這也是我最重要的收獲之一”。
在戛納,彭于晏第一次看到《狗陣》的成片,“二郎用摩托車馱著受傷的黑狗回到自己的住處去,突然間山上出現(xiàn)了幾百只狗,齊齊望來,形成‘狗陣’,那一幕真的震撼到我?!?/p>
對于這一橋段,梁靜坦言是“最難”拍的鏡頭之一,“我們?nèi)繉嵟?,想要那么多狗同時達到某種一致的狀態(tài)非常難,所以基本是一條拍幾只,然后再換另外幾只來拍,一直這樣重復(fù)、疊加上去,是一個不小的挑戰(zhàn)”。
談及這“點題”的一幕,管虎表示,“人生其實全是陣列,身邊往往就是同樣一群人活躍在你的生活里,生活模式也會被逐漸固定下來”。在《狗陣》中,除了講述二郎與黑狗的相互救贖,也通過二郎與鎮(zhèn)上不同角色的相遇展現(xiàn)了真實豐富的人物群像。充滿隔閡卻默默關(guān)心的父親,注定只能相伴一程的靈魂知己,因意外過失結(jié)下怨忿的仇家,還有在至暗時刻伸出手的摯友......二郎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“陣列”中將何去何從,或是影片的核心之問。
在《狗陣》片尾,打出了這樣的兩行字幕:獻給那些再上路的人們;謹以此片紀念我的父親(管虎的父親,知名演員管宗祥在2023年1月13日去世)。
“人人都在‘陣’中,但我們其實又希望生命有所改變,身體里的動物性被喚起,能否‘破陣’,再一次出發(fā),這是我想通過這部電影來表達的?!惫芑⒄f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