巢湖市夏閣鎮(zhèn)大焦村,59歲的朱炳生用雙腿走出了“兩條路”——前半程,他把腳步留在田埂里,挑起照顧妻子家三個聾啞弟妹的生活重擔(dān);后半程,他又把腳步挪到生病妻子的床邊。三十多年來,他一肩挑起勞作與看護,以一己之力把風(fēng)雨飄搖的家撐了下來。
病榻邊的八年
2017年夏天,朱炳生和妻子萬梅從鎮(zhèn)上給侄子買完書包、文具回家。走到半路,萬梅還惦記田里的活,堅持要去田里看一眼;從田里回來后,她開始口齒不清、走得比平時快,沒多久便神志不清。朱炳生撥打120,送醫(yī)確診為腦溢血,此后癱瘓在床。
從那以后,吃飯、翻身、洗澡、如廁,她事事需要人照護。“她現(xiàn)在離不開人。”朱炳生說,平時只要他邁出門檻,屋里便會響起萬梅焦急的呼喚,他又返身回去,握住她的手安撫。
白天的朱炳生基本上圍著床邊轉(zhuǎn),喂飯、抱她上下床、擦洗,再處理大小便。鄰居顏世華說,萬梅不愛悶在屋里,朱炳生就推著輪椅在家門口的小路上走,“從東頭走到西頭,那么熱的天,他也愿意推著她”。
三十多年婚姻里,“我們從來沒吵過架”,朱炳生說。這句平實的話,就像他日日重復(fù)的動作一樣,沉靜而有分量。
把“小家”搬到“大家”
朱炳生扛起的,不止是自己的小家庭,還有一個特殊的大家庭。
他與萬梅結(jié)婚時,萬梅就告訴他:家里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,都是聾啞人。朱炳生沒有猶豫:“既然是一家人,就一起扛。”
為了能和萬梅的弟妹們溝通,他學(xué)會了手語,靠“比劃著說話”。后來,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,他教會弟妹們下田、做零工,“人家缺小工,就幫兩天,補貼家用。”
2000年,二弟萬二寶娶妻,很快有了孩子萬吉康。可不久,弟媳因小兒麻痹癥病情加重,最終癱瘓在床。生活壓力之下,2004年兩人辦理了離婚手續(xù),留下年幼的吉康。眼看孩子沒人照顧,朱炳生把他接到自己家撫養(yǎng)。“那時候日子已經(jīng)很難了,但小孩總得有人管。”他輕描淡寫地說。
尤其在萬梅病后,朱炳生幾乎一個人扛起了家里的所有事:照顧三個聾啞弟妹,撫養(yǎng)小侄子長大,還要下地勞作維持一家人的生計。“不夠花,就去打點小魚小蝦”。一家人生活雖清苦,卻在他的維系下井然有序。
生活,還會一天天更好
重擔(dān)之下,朱炳生把“盼頭”寄托在下一代身上。
2019年,朱炳生的兒子朱萬軍成家,如今常年在馬鞍山務(wù)工,跟舅舅一起干車床修理的活,盡力補貼家用。2022年,被他一手拉扯大的侄子萬吉康以一本成績考入安徽工業(yè)大學(xué),如今正在備考研究生。說起侄子,他語氣里掩不住欣慰:“希望吉康早點成家立業(yè)。”
被問到最大的心愿,他沉吟片刻,眼神卻亮了起來:“現(xiàn)在條件不好,沒錢給妻子治病。等以后好了,還想帶她去治治,能和我說兩句話也好。”醫(yī)生建議每年復(fù)查一次,但由于條件限制,他卻只能“維持現(xiàn)狀”。可即便如此,他并不抱怨,笑著說:“日子還得過下去。”
在顏世芳眼里,這個黝黑的農(nóng)人就是全家的頂梁柱:“沒他,這個家早就散了。”采訪過程中,他不常說“希望”這個詞。但從孩子們的成長、從他眼里的那份光亮,就能看到他心底的期許——生活,還會一天天更好。
合肥在線-合新聞 見習(xí)記者 卞怡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