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拍了一輩子電影，第一次在大陸電影院公開上映，誠迎觀影。”《刺客聶隱娘》上映前，導演侯孝賢說了這么一段話。1981年，34歲的侯孝賢拍出了自己第一部長片《就是溜溜的她》;1989年，他執(zhí)導的《悲情城市》獲得第46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(jié)金獅獎;1993年，他的《戲夢人生》又獲得第46屆戛納國際電影節(jié)評審團大獎……只不過，雖然擁有大批影迷，但這些影片從來沒在大陸公映過。

　　現(xiàn)在，侯孝賢終于有了第一部登陸大陸的影片。舒淇、張震主演的《刺客聶隱娘》同樣是獲獎影片，在今年5月舉行的第68屆戛納電影節(jié)上，侯孝賢憑借這部電影拿到了最佳導演獎。昨天，電影正式上映，影院并沒有給足侯孝賢面子，《刺客聶隱娘》全國排片率16%，在施瓦辛格的《終結(jié)者5》(32%)和曹保平的《烈日灼心》(21%)之后。不同的影院上座率差異相當大，晚上黃金時段，新遠國際影城的上座率達到九成以上，按售票員的說法，已經(jīng)賣到了第一排。不過，星際影城的卻很低，只有新遠國際影城的一半左右。兩家影院值班經(jīng)理解釋說，這可能是因為影院受眾不同，前者文藝觀眾較多，后者家庭觀眾較多。

　　截至昨晚8點，根據(jù)貓眼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《刺客聶隱娘》票房已經(jīng)突破了千萬。在豆瓣上，影迷給電影打出了8分(滿分10分)的高分，但更多觀眾卻被緩慢的節(jié)奏和文言臺詞嚇住了，直呼“看不懂”。

　　《刺客聶隱娘》一點都不像這個時代的產(chǎn)物。影廳門口工作人員，把票根撕下，就揮手讓你進場，柜臺上擺放的3D眼鏡顯得非常寂寞。在愛情片都出3D版的情況下，這部武俠片竟然是一部2D電影，還是一部用膠片拍攝的電影，侯孝賢用了足足44萬英尺長(約13萬多米)的膠片。

　　這還不算，制片方昨天還特意發(fā)了一紙“號外”，解釋稱電影畫面“噪點大”“有遮幅”不是放映故障，而是因為電影追求原汁原味膠片電影出來的效果。所以，習慣寬幅電影的觀眾看到部分畫面以方形呈現(xiàn)，會有一些不適感。制片方叮囑各影院的技術(shù)人員，不要擅自改動畫面比例，“這可能是我們在大銀幕上看到的最后一部膠片電影。”

　　盡管如此，大多數(shù)觀眾還是對《刺客聶隱娘》的畫面點贊。有人說，《刺客聶隱娘》畫面美到了每一秒每一幀，每一個場景截出來，都可以當作電腦桌面。特別是聶隱娘的刺殺目標、曾經(jīng)的婚約對象張震回憶往事的一幕——隔著隨風輕動的紗簾，時而清晰時而模糊，那種意境，不只美，而且浪漫。

　　不過，觀眾討論更多的是：“你看懂了嗎?” 《刺客聶隱娘》的臺詞非常少，而且大都是文言，背景交待也是只有寥寥數(shù)語。在戛納電影節(jié)上，媒體說聶隱娘只有9句臺詞，劇本曝光后，國內(nèi)媒體把9改成了16?？靾笥浾邤?shù)了數(shù)，這兩種說法都不確切。

　　實際上，聶隱娘一共只說了5句臺詞。

　　正是這5句臺詞后面，交待了聶隱娘這個絕頂高手的所有故事和心路。

　　第一句：見大僚小兒可愛，未忍心下手。

　　大僚意為“大官”。這句話，在聶隱娘開頭的回憶中出現(xiàn)，當時她被師父派去刺殺某節(jié)度使，可心善的她卻被刺殺目標的孩子的可愛打動了，隨后放棄刺殺，這也為后面的情節(jié)做了鋪墊。這段回憶呈現(xiàn)時，僅有黑白兩色，很容易讓人誤以為《刺客聶隱娘》是部黑白片，但侯孝賢特意這樣處理以便將回憶和故事區(qū)分開來，在他看來，“刺客殺人很殘忍,還是黑白比較好一點。”

　　第二句：窈娘給奶奶請安。

　　窈娘就是聶隱娘，她本名聶窈，所以又叫窈娘、窈七、七娘。十歲那年，她就被師父抱走，訓練成殺手。十三年后，她終于被師父送回了自己家，可因為離家許久，物是人非，奶奶已經(jīng)認不出她來。她的回家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，師父是希望她借這個身份，去刺殺曾經(jīng)和她有過婚約的表兄，即張震飾演的魏博節(jié)度使田季安。

　　第三句：娘娘教我撫琴，說青鸞舞鏡，娘娘就是青鸞，從京師嫁到魏博，一個人，沒有同類。

　　句中的娘娘，指的是嘉誠公主，當年為了國家大局，孤獨離開京師，遠嫁魏博，曾許聶隱娘和田季安婚約，也是聶隱娘非常敬重的一位長輩。嘉誠公主曾給聶隱娘講過一個典故，鸞鳥三年不鳴,見鏡中自己以為同類,長鳴而死。說這句話時，聶隱娘受了傷，磨鏡少年幫她療傷，聶隱娘表面感慨了嘉誠公主的生死，其實說的是自己，也是一個人，沒有同類。

　　第四句：瑚姬有身孕。

　　周韻飾演的張震正妻，為了除掉小妾，找空空兒用紙人作法，中途被聶隱娘識破，卻被半道趕來的張震誤會。一場打斗后，聶隱娘道出了這句，讓張震恍然大悟。與全片相比，這段拍得相當魔幻，但侯孝賢看來，“是真實世界里的荒謬性而找到了這樣的一個眼光和角度”，所以他特意保留了這段。

　　第五句：死田季安，嗣子年幼，魏博必亂，弟子不殺。

　　說這句話時，聶隱娘已經(jīng)決定放棄刺殺，和磨鏡少年歸隱，在師父前，她不安，所以開口前向師父行了叩禮，三起三叩，這是謝罪，也是絕恩。師父貌似同意，卻在聶隱娘轉(zhuǎn)身時偷襲，卻未能得手，眼看著聶隱娘離去。另一邊，是磨鏡少年的笑聲，你守信回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