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曉慧和藝術團成員正在“大蓮花”彩排。圖片由采訪對象本人提供

臺傳媒記者章 浩

每周日下午，在臺州市殘聯(lián)大樓九樓的一間會議室內，總會響起一群孩子優(yōu)美的歌聲。唱歌的是臺州市殘聯(lián)少兒藝術團，團內所有成員均是聽障兒童。

2023年10月22日晚，該藝術團39名聽障兒童在杭州第4屆亞殘運會開幕式上的歌聲驚艷了世界。不過，亞殘運開幕式不是他們的終點，而是他們夢想的起點，今年他們再次受邀參加了浙江省第三十四次全國助殘日的演出。

這一有聲交織著無聲的奇跡背后，凝結了聲樂老師江曉慧和全市助殘工作者的許多汗水。

半天“磨”出一個音

臺州市殘聯(lián)少兒藝術團成立于2023年4月，那年市殘聯(lián)要為全國助殘日排一個合唱節(jié)目，江曉慧經朋友推薦，成了藝術團的聲樂老師。

“當時確實沒想到學生是一群聽障孩子，雖然之前教過十多年聲樂課，但從沒有過這樣的教學經驗?！苯瓡曰圻€是決定“先試試”。

經過短暫排練，藝術團順利演唱了旋律簡單的歌曲《蟲兒飛》，效果有些出乎意料。也正是這個節(jié)目讓省殘聯(lián)、亞組委工作人員和導演組注意到了他們，孩子們由此得到了在亞殘運會開幕式上表演的機會。

當年8月底，經過再次選拔的40多名成員，開始封閉式集訓。其中年齡最小的僅有5歲，最大的也不過12歲。

訓練之初，江曉慧就發(fā)現(xiàn)讓聽障孩子唱出旋律，比預想要難得多。雖然有人工耳蝸助聽，但孩子們難以聽準音階，所有人要從唱哆來咪開始，一對一接受教學。

為了幫助孩子們記憶，江曉慧給孩子們看了北京奧運會開幕式視頻和健全孩子的合唱表演，并自創(chuàng)了許多獨特手勢。孩子們在老師的指導下一次次地試，每唱準一個音，都需要無數(shù)次的反復訓練，常常一個音節(jié)就要學半天。

在江曉慧看來，雖然學得慢，但孩子們也有普通孩子少見的“執(zhí)拗”，“他們很少三分鐘熱度，必須要把一個音節(jié)唱對了，才進行下一個，一天唱兩三個字。”

她說，這中間，也離不開從全市各地殘聯(lián)和特教學校抽調來的領隊老師，一名老師帶兩個孩子，負責孩子的起居飲食和“加練”課程，“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，到了9月中旬，藝術團可以完整地唱出一首歌了?！?/p>

純真童聲讓夢閃耀

2023年10月4日，亞殘運會開幕式合唱節(jié)目的編導從杭州趕來，檢查孩子們的排練成果?？赐瓯硌?，導演在之前手語動作的基礎上增加了一組動作，并修改了兩個手勢。

“為了指導孩子站姿，臺州殘聯(lián)之前請來了軍官來加強孩子體能，調整動作，但后來增加的這組動作難度要更大，期間修改的版本也很多。”孩子們在訓練的時候，江曉慧總會站在一旁，關注著大家的狀態(tài)，指導孩子動作。

集訓后期為了適應亞殘運會開幕式彩排時間，訓練從每天午后開始，直到晚上十點甚至凌晨才結束。“從8月底集訓以來，就完全顧不上家里3歲的兒子了?！?/p>

但江曉慧覺得，更不容易的是那群孩子，“不管是生病還是學習壓力，所有孩子無論多難，也沒有一個人想過要放棄?！?/p>

10月13日，藝術團從臺州來到杭州奧體中心體育場彩排?，F(xiàn)場，孩子們的優(yōu)異表現(xiàn)得到了導演組的認可。導演組最終決定39名孩子表演合唱的同時，還要參與護旗、領唱、迎火炬等環(huán)節(jié)。

其中，領唱環(huán)節(jié)讓江曉慧感到壓力巨大。藝術團是在10月17日晚拿到領唱曲目，此時距離開幕式不到5天?！半m然只有4句歌詞，但排演很不容易?！苯瓡曰壅f，休息時間也要在孩子們身邊哼唱，短短幾天孩子的歌聲有了跨越式變化。

10月22日晚7點30分，杭州第4屆亞殘運會正式開幕，伴隨著2名領唱的歌聲，臺州市殘聯(lián)少兒藝術團的成員們簇擁著國旗緩緩步入舞臺，將神圣的國旗交到儀仗兵手中，隨后在《夢閃耀》篇章唱響了一曲溫暖的天籟之聲……

當晚，站在內場指揮的江曉慧看得最為清楚，“孩子們的表演很完美，所有老師激動得哭了好幾次?！?/p>

用音樂打開通往世界的心門

亞殘運會開幕式的表演結束了，但江曉慧的公益教學卻沒放下。

“因為相比舞臺上的成功，孩子們身上的變化更讓人欣喜?！苯瓡曰酆推渌蠋焸冇^察到，原本怯生生的孩子在排練時，會熱情地和其他演職人員打招呼，主動教別人手語。

家長們同樣也發(fā)現(xiàn)了孩子們的不同，通過唱歌訓練，孩子開始愿意和別人溝通，主動談天說地，跟唱歌前的他們判若兩人。

所以只要培訓班上課，很多家長每到周末都會堅持送孩子來練習，最遠的要從玉環(huán)趕到椒江。

“聽力受損給人帶去的不僅是生理上的，更是心理上的，他們的世界像被灌滿了散不開的迷霧和恐懼?！苯涍^一年多的相處，江曉慧認為，音樂能為他們撥開迷霧。

她說，目前的課程主要是節(jié)奏訓練、音準訓練和樂理知識，和健全孩子的課沒有區(qū)別，盡管不確定他們能達到怎樣的專業(yè)水準，但孩子們能感受到音樂帶來的快樂，“現(xiàn)在的他們，走路時，頭高高揚起，眼睛里都是光?！?/p>

江曉慧說，接下來，在臺州市殘聯(lián)的支持下，他們將創(chuàng)造更多演出機會，增強孩子們的自信心，“同時也歡迎更多有愛心的老師加入藝術團，共同發(fā)掘孩子們的藝術天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