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嘉曼今年2月在家過生日時的照片。 （資料圖片）

臺傳媒記者李寒陽

3月12日，天臺縣平橋鎮(zhèn)下王村的一戶小院里，一群人靜靜坐著，這是因救人溺亡的19歲姑娘王嘉曼的家。王嘉曼離世的第七天，仍有在外打工的朋友特地歸來悼念。

3月4日凌晨，在寧波打工的王嘉曼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，稱一名醉酒女孩情緒崩潰。她匆匆趕往寧波江北區(qū)萬達廣場前的河道，目睹女孩跳入水中。未等救援人員抵達，她甩掉羽絨服躍入刺骨河水，將落水者推向岸邊，自己卻沉入黑暗。

“她像野松般活得熾熱坦蕩?！彼淖返吭~中這樣寫道，“這個從小翻墻爬樹比男孩還利索的‘假小子’，在最后時刻完成了一場最壯烈的‘行俠仗義’。”

骨子里的“俠義”

王嘉曼的“俠義”流淌在她的血脈中。

去年，王嘉曼的爺爺王國元在村口始豐溪邊，救起一個輕生的婦女，老人不會游泳，卻義無反顧地沖向河流將落水者拉上岸。爺爺救完人只說“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”，這樣的言傳身教，王嘉曼從小耳濡目染。

這并非王嘉曼的第一次救人。曾外祖母在河邊洗衣服，不慎落水，年僅12歲的王嘉曼看到了，一個箭步拉回了曾外祖母，小小年紀卻迸發(fā)出大大的力氣。王嘉曼舅舅金如杰說，事后家人就告誡她不要貿(mào)然行事，但嘉曼卻說：“人都在水里了，哪能等得了！”

3月4日，王嘉曼雖第一時間撥打了110報警，但看到落水者在水中掙扎，關鍵時刻，她顧不上等待救援，脫掉外套便跳入水中，朋友攔都攔不住。

王嘉曼這份“不能等”的執(zhí)拗，成功挽回了落水者的生命，但自己卻就此隕落。“如果她不那么心急，再等幾分鐘，或許就能等來其他人救援，也許就不會發(fā)生意外。”母親金金陽哽咽著說道。

家庭里的擔當

“她用第一份工資請我和弟弟吃了頓燒烤?？粗诤L中單薄的身影，我才意識到孩子已經(jīng)長大成人?！备赣H王文龍回憶起年前與女兒的最后一面，這個習慣隱忍的女孩始終將家人放在首位。

王嘉曼的家境并不優(yōu)越。父母離異后，她由爺爺奶奶撫養(yǎng)長大。父親因木工事故手部致殘后，全家生計全靠父親跑順風車維系。“嘉嘉常說父親不容易，成年后上班是她最期待的事，因為這樣能減輕父親的壓力?！蹦棠掏醮悍艺f。

幾年前，王春芬因摔倒導致骨盆受傷臥床，王嘉曼主動承擔起照顧奶奶的責任。她一邊協(xié)助爺爺照料奶奶，一邊操持家務，還每天在床頭安慰奶奶：“等我上班賺了錢，養(yǎng)你一輩子?！?/p>

“嘉嘉從小吃了不少苦，我們家條件不好，她不得不學會堅強獨立。”王文龍說，“我為她的勇敢自豪，但悲痛更甚。”

在弟弟王嘉誠的記憶里，姐姐是他永遠的保護者。小學一年級時，內(nèi)向的王嘉誠被同學欺負，卻不敢告訴父母。王嘉曼得知后，直接找對方理論。此后，弟弟再未受過欺負?！敖憬闶俏已鐾娜?，也是我的英雄?！蓖跫握\說。

野松般的姑娘

在村里，王嘉曼是公認的“熱心腸”。她留著利落短發(fā)，暴雨天為同學送藥，公交車上總第一個讓座，遇到迷路老人便步行帶路。鄰居們記得，她曾用廢木板搭狗窩，把午飯分給流浪狗，蹲在地上為小狗梳毛。

“過年嘉嘉一回家，串門的人就變多了。她人緣好，大家都喜歡?！蓖醮悍覔嶂鴮O女的照片喃喃道。

王嘉曼是一個野松般的姑娘，用勇敢和溫暖感染著身邊的人們。

“我有嚴重焦慮和抑郁，輕生念頭時常冒出來。但嘉曼不管多忙都會安撫我……她是值得深交的朋友。”初中同學陳盛（化名）說。

“當其他女孩留著長發(fā)學鋼琴時，她頂著烈日在籃球場廝殺。這個傻姑娘，連救人時都帶著那股子勁兒，甩掉羽絨服就扎進冰河，像極了小時候為我們出頭時的模樣?！卑l(fā)小王亞男說。

現(xiàn)在她的生命定格在了19歲，這個野松般的姑娘，校服永遠沾著草屑，膝蓋上結(jié)著爬樹摔的疤，卻讓我們懂得：原來溫柔，也可以用最颯爽的方式表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