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城市有時差、溫差,“進化”出了“睡眠開關(guān)”
公交女司機21年夜班路
夜班公交女司機蒼文娟配圖
南報網(wǎng)訊 (記者 張源源 通訊員 任貴林 王江華)公交女司機蒼文娟今年48歲,是Y19路公交車的駕駛員,自該線路2003年開行以來,每天夜里,蒼文娟都會開著公交車在月苑南路至傅佐路區(qū)間穿行,接送晚歸乘客。而她的“夜班”之路,最早是從1996年開供公交員工乘坐的交通車開始的,至今已有21個年頭。
在目前南京公交司機群體里,如此長時間守在夜班線路上的女司機,蒼文娟是唯一一位。21年來,她與城市保持著晝夜顛倒的時差,別人已經(jīng)準備入夏,而夜間出行的她可能還穿著羽絨服,尚在寒冬……
別人要過夏天了,上夜班的她還在冬季
6日晚11點50分,記者在鼓樓區(qū)傅佐路乘上了蒼文娟所開的Y19路公交車。當天,她晚間11點20分從玄武區(qū)月苑南路發(fā)車,經(jīng)華電路、邁皋橋、龍蟠路、虹橋至傅佐路終點站。走上車,迎面而來的就是蒼文娟的笑容,她一頭短發(fā),身穿公交制服,手握著方向盤,眼神格外精神。蒼文娟說,Y19路公交車每個單邊約30分鐘,她每天往返4個來回,如果是11點20上班,下班約在凌晨4點多,每月休息2天,這樣的生活,是她從2003年以來的常態(tài)。從1996年開始,蒼文娟已經(jīng)在駕駛夜班車了,當時開的是交通車,凌晨3點至7點上班。
“我家住在新莊附近,那時候20多歲,上班要自己騎車到廠里。當時月苑那邊人比較少,路燈也不全,大晚上被狗追過、被沿路巡邏的人攔下過。最后到廠里的時候,一身汗,不是熱的,是嚇的。”蒼文娟的夜班生涯,是在這樣的“驚嚇”中開始的。
記者在公交車上看到,乘客以公交員工、代駕人員居多,偶爾有下夜班的“夜歸族”。不過,蒼文娟說,入夜后上車的人五花八門,夏天也不乏喝多了大鬧的醉酒者,如果遇到自己沒辦法解決的情況,她也只能撥打110報警求助。
這些年,蒼文娟始終與城市保持著七八個小時的時差,別人早上7點起床,她則要睡到中午一兩點,而在別人晚上10點左右入睡時,蒼文娟差不多正準備出門上班。
除了時差,長期夜班生活,她與城市的季節(jié)也總是難以“同步”。“入夏總是要比大家慢一些,以前沒開空調(diào)車的時候,5月里都有人穿單衣了,而我羽絨服還在身上呢。”蒼文娟說。
她的睡眠有個“開關(guān)”,隨時隨地能睡著
公交司機群體里,女司機不在少數(shù),但21年都在夜班線路上開車的女司機,蒼文娟卻是唯一一位。據(jù)她說,剛開始開夜班車是為了空出自己白天時間,照料年幼的孩子,當時孩子只有1歲,家中白天沒人有時間,她只能用“晝夜顛倒”的方式,將自己的工作時間固定在晚上。這些年來,她凌晨4點多下班,回家時天已經(jīng)蒙蒙亮,到家后還要為家人準備早飯、送兒子上學(xué),然后在早上7點多進入夢鄉(xiāng)。
長期的日夜顛倒,蒼文娟的睡眠怎么樣?說到這里,蒼文娟的臉上明顯掛起了笑容。“我這個人可能想的比較簡單,睡眠一直都很好,想睡的時候,隨時隨地都能睡著,這可能是開夜班車之后‘進化’出來的‘特異功能’吧。”
十多年前,單位也曾經(jīng)找蒼文娟談話,詢問她時候想換個崗位,去開白班車或者離開駕駛一線,不過,蒼文娟拒絕了。在她看來,自己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這份日夜顛倒的工作。“其實開夜班車簡單,上上下下的乘客都是老面孔,我開夜班車這么多年了,你讓我再去開白班車可能反而覺得不適應(yīng)。而且公交行業(yè)就是這樣,這班車總歸要有人來開,而我到哪兒不都是養(yǎng)家糊口的工作嘛。”蒼文娟說。
“乘客需要我,這就是我的知足常樂”
從上車開始,在正常開車觀察路況的同時,蒼文娟還會不時往路對面望望,像是在找什么人。聽到記者詢問,她笑著解釋說,乘客里有不少是等著轉(zhuǎn)車的“老熟人”,每次開車到附近,她就習(xí)慣性地看一眼。
“2點17那趟車經(jīng)過中央門車站時,會有個男乘客要坐我的車,去邁皋橋趕去八卦洲的車子。因為兩趟車的銜接時間特別緊,我一般到了這里就習(xí)慣性看一眼,抓緊把這個乘客帶過去,去八卦洲的車子要1個半小時才有一班呢。”蒼文娟說,習(xí)慣了等這位乘客,她每次路過,哪怕時間不對,也會習(xí)慣性地看上一眼。
采訪中,蒼文娟跟記者說的最多的兩句話是“大家都很不容易”和“我習(xí)慣了”。夜里12點多,車經(jīng)過新莊廣場西站,上來兩個穿著地鐵安檢制服的小伙子,刷完卡后就走到車廂中部坐下,摘下帽子,打兩個哈欠,再用手揉揉眼睛,隨后就一言不發(fā)地靠在椅背上休息。“他們經(jīng)常坐我的車,你看,地鐵安檢也要到這個時候才能下班呢,大家都不容易。”
同樣的,還有在看到一名原本上車準備回家的代駕師傅途中接到訂單,隨即匆匆忙忙下車干活去的身影,蒼文娟再次感慨“大家都挺不容易呢。”她說,自己開夜班車久了,見到的都是夜色里為了生活匆匆的人們,每個人在各自的崗位上都有必須承擔(dān)的責(zé)任,這讓她覺得自己身為公交司機,好歹還是風(fēng)吹不到、雨打不到的職業(yè),“已經(jīng)很好了”。
蒼文娟說,一晃開了21年的夜班車,見過了城市夜里太多的人和事。這份工作是不是枯燥?她卻認為車上的時間過得格外豐富——開車要看好路況,要看好地點,想清楚這里是不是要等等什么人。乘客里,不乏坐車七八年,十幾年的“老面孔”,別人看起來的枯燥,在她看來卻是一份公交司機與乘客的平淡相守。問她這21年來的夜班公交司機生涯是否無聊和辛苦,蒼文娟對此的回答格外簡單:“我很知足,知足常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