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30歲的城隍廟與夜市相伴的第一個10天。月掛飛檐斗拱，腳踩青石路面，五色光海暈染了熙熙攘攘的人群。紅彤彤的宮燈之上，“城隍廟”的匾額高懸在南大門外。合肥人最熟悉的城隍廟，在深藍的夜幕下又是如此新鮮。自7月16日首嘗夜市，10天客流量破了20萬。
小吃人氣高 店家期待夜市火下去
7月24日，周日。入夜9點。逛夜市的人們絲毫不畏懼暑熱和翌日上班的壓力。當晚城隍廟的人流量逼近6萬大關。
這一天是“龍門花甲”老板娘33歲的生日。三臺電磁爐同時開工，錫紙里的花甲上下翻騰。“快點！快一點！”汗透脊背的老板榮修華顧不得浪漫，一個勁地催促妻子手腳再麻利些。200份花甲、10米的長隊……兩口子忙得連晚飯都沒吃，直到夜市打烊，回家倒頭就睡。
夜色低沉，暖風吹在一群群毫無歸色的行人身上。在城隍廟新改造的百米徽派長街上，街尾的“陳三光”芙蓉蛋卷店仍不時有顧客駐足。“這比女人街的生意好多了，一晚上能掙三四千。”女店主陳小白是這家老店的傳承人，也是城隍廟夜市的“小吃銷售冠軍”。自打跟著老父親在三孝口菜市出攤兒，她一干就是20年。
“‘陳三光’，指的是三個哥哥，大光、二光、三光。”陳小白麻溜地攤開三張白面皮，上下錯落，疊成一個“品”字。燙熟的綠豆芽、自制的素螺螄放中央，再用不銹鋼勺子劃開一顆鹵蛋。
陳小白做蛋卷的功夫，一旁的女店員感嘆道，現(xiàn)在市場都不太景氣，沒有夜市就很難維持。“夜市里的小東西多，就像過去的女人街，走平民路線。”
相隔幾間鋪子，宿州人朱林冰柜里的面條也賣空了。在這家東北面館，招牌牛肉面的海碗直徑足有20厘米，鋪上一層手搟面，再澆上紅艷艷的濃湯和牛肉，光看就夠過癮。朱林運氣好，剛開店就趕上夜市，“每個月三千多的租金，都指望夜市來回本兒了。”
老商鋪冷熱不均 整體業(yè)態(tài)有待轉型
“一條街49號”，是童裝店戴大姐經(jīng)營了十幾年的老鋪子。樓上的美食街人頭攢動，而樓下完全是另一副光景。戴大姐倚著一排衣架，沒精神。“逛的人多，買的人少。”陪戴大姐嘮嗑的十分鐘里，店里明晃晃的，卻空落落的。
戴大姐面露愁容，簽了一年的租房合同怎么辦？當初她是信心滿滿地搬回了城隍廟。而現(xiàn)在，熟稔的“生意經(jīng)”好像不靈了。“以前一天少說也能賣三四千的貨，春節(jié)更是上萬。”她抬頭示意看對面的鋪子，也是店主一個人在看貨。
“19元、29元一件”的短衫，“69元一件”的連衣裙……一塊塊手寫的打折小紙板沿街插在貨攤上。廉價的服飾、鞋襪遍布市場，這本是改造前“老城隍廟”的面貌。在夜市的帶動下，部分老商戶察覺到——曾經(jīng)最熟悉的開始變得陌生。
作為夜市的運營管理單位，城隍廟建設投資公司副總經(jīng)理常青把一切都看在眼里。“每個在城隍廟做生意的人都有一套固定的商業(yè)理論，想改變他們的思路和模式很難。”他曾專門找上一家賣文化衫的老店鋪，建議店主改走文藝路線，不妨效仿上海一家連鎖店。“裝修風格小資些，主打原創(chuàng)素材。同樣一件文化衫，你賣二三十，人家能賣兩三百。”
幾經(jīng)勸說，常青發(fā)現(xiàn)，毫無效果。這家十幾年前單日就能凈賺三四千的老鋪子，門前依舊冷落。
尋找城隍之根 將人氣延續(xù)下去
7月16日首日夜市開門，城隍廟就創(chuàng)下了5萬人流量。持續(xù)到7月26日，10天的總客流達到了20萬人。常青報出一組數(shù)據(jù)，二樓美食天街，短短兩百米，兩名保潔員從首尾兩頭開始收拾，前后需要44分鐘才能會合。
“每日的客流很重要，但我更關心的是以后的每一天能有多少人？”夏夜炎炎，常青的語氣冷冷。
要長久地搞活城隍廟，不光老商戶們要轉型，整體的市場定位也在悄悄變臉。“‘商、旅、文’變成了‘文、旅、商’。”常青說，這不是玩文字游戲，而是從主基調(diào)上就刻意把城隍廟塑造成一個文化基地，而不再單純是個小商品批發(fā)市場。
成都錦里主打“三國文化”，秦淮河畔的夫子廟毗鄰江南貢院……合肥城隍廟的文化之根在哪里？常青認為，無外乎兩點：傳統(tǒng)民俗與創(chuàng)業(yè)精神。“從宋朝開始，城隍廟就是祭奠廬州府‘守護神’——城隍的地方；1986年開街后，從這里起家，涌現(xiàn)出了崔萬志、劉剛、沈基水、張雨、劉光霞等一批創(chuàng)業(yè)英雄。如今的他們分別執(zhí)掌‘蝶戀’服裝品牌、三唐百貨、同慶樓、紀念日、廬州烤鴨店?？康氖鞘裁?？就是勤勞、奮斗。”
臨近打烊，還在夜市里轉悠的常青，目光從一張張攤販的面龐上掃過。頂著三十七八度的高溫，每一個忙碌的身影都有自己生存的理由。這是城隍廟的處世哲學。
“也許你今天在這里出攤，賣個頭繩，手機殼，但若干年后，你能將手里一千塊的貨翻成一千多萬嗎？”常青說，身為運營管理單位，他們希望回歸的城隍廟，能重新書寫30年前的創(chuàng)富神話，“這才是我們要挖掘的。”
